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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丸(事业线搞起来)

    薄顺求婚被拒之后,整个工作室都静得仿佛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听得见,大家生怕刺激到他老人家,都活得分外小心。

    然而当事人却对这种现象感到相当无奈,在他再三的要求下,钱曼才像松了一口气般,迈着小短腿儿“哒哒”蹬着她那一双怎么看怎么能踩死人的厚松糕,跑到他面前卖乖:“薄总,被拒绝的滋味儿很不好受吧?”

    众人:“!”您可真是Bug胆呐!

    而令众人更没想到的是,薄顺居然还思考了那么一下,认真道:“还好吧,没有想象中那么意外,不过我认为一些事情的发生,总有它发生的道理,你说是吧?”

    这倒是把钱曼整不会了:“是的吧…”

    “而我们要做的,则应该从失败中汲取经验,然后把心思花在该花的地方。”

    “?”

    “什么是该花的……地方啊?”钱曼懵了。

    “就比如……”恶魔老板扬起了他久违的微笑:“下个星期一之前,我需要看到你关于《伯爵》游戏的初稿成品。”

    他指尖的自动笔一转,指向都伸长脖子看热闹的那批人:“汤茂生这周五之前把新游戏的市场调研报告交给我,郭芙蓉……郭复龙,今天之内你跟程序部的把白卡兰的更新程序上好,这么简单的东西搞了一个星期了像什么话?”

    魏成东趴在自己办公室门缝往外看热闹,一听外面的一个都跑不了,不禁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还有你,”薄顺悠悠地转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里头看热闹,今天下午不是要去骅信开会吗?怎么,还不把你这一身趟过泥的脏衣服换下来?准备当场给金主爸爸表演个真驴打滚儿吗?”

    “诶,你这……怎么无差别攻击呢?”

    魏成东试图从他的嘴里撬出些话来,打着哈哈叫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自己则抓着人鬼鬼祟祟地关好了办公室的门。

    薄顺看着他这个样子,不耐烦地一甩手:“你到底要干嘛?”

    “薄总……哎呀,你先坐。”他把人按在自己的办公椅,然后又把平时放在一边的椅子扯过来,坐在薄顺对面。

    “说真的,真没什么?”

    薄顺就知道他想问这个,无奈道:“都说了没什么,”说完这句,他的耐性就告罄了:“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说没事儿就没事儿,刚才在外边儿的那些话你都白听了?”

    魏总举起双手:“ 你饶了我吧,您老刚才也才说了一句,然后就跟要账似的一通发作,不过你说没事就没事,那就成,我们也是担心你。”

    薄顺睫毛微垂,琥珀般的眼眸罕见地流露出真诚的感激:“我明白。 ”他原本是想说个谢谢,可这么多年下来的习惯又岂是那么好改变的,嘴巴张了几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魏成东岂能不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连忙打住道:“你不会是要跟我说谢谢吧?谢谢哥哥关心你?那可别,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这您老这辈子跟你爹都没这么客气过,我可受不起,要夭寿的!”

    “你大爷!”薄顺终于正常地瞪了他一眼,作势要抡他。

    魏老师干不过他,从来只有‘哈哈’讨饶的份儿:“不过说真的,接下来我们就有得忙了,可能会经常加班,你跟言言那边说好了? ”

    薄顺没接他的话,故意拿过他放在桌子上的策划书:“ 骅信那边这次是真下血本儿了哈,他们可真够信你的,一次开两个项目。”

    他揶揄地挑着眉,魏成东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这件事并非像他说的那样真没什么,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情侣之间的事就是这样,他一个外人最多也只能关心一下。

    见他不想说,只有像没事人一样也翻看道:“那能有什么办法呢?这也是人给我们的机会不是,这个时代什么行业竞争压力都大,咱们这个小工作室才刚成立一年,就能拉到那么大的投资人,已然是超过很多人一大截了,人家当然不可能白给咱们投钱。”

    “说到这儿兄弟,哥给你透个底。”说到这儿,他猫下腰,颇有些猥琐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办公室门合得严严实实的,他招手示意薄顺凑近一点,薄总虽有些嫌弃,倒也老老实实地跟他一起弯下了腰。

    “ 你也知道,人起初是我们家老爷子招过来给我撑面儿的,可是我最近才知道,骅信最开始其实根本没想给我们投这么多钱,文件下来的时候,他们财务那边都吓了好大一跳呢!”

    关于这件事,薄顺早早就知道了,他这个曾经的老师是个写策划、拉关系的好手,管理公司和人情往来方面却不怎么样,魏成东一家子全是教书的,书香门第就是这样,哪怕后来不得不跟金主爸爸扯上点儿裙带关系,他这事也做得半生不熟,全然失去当年在课堂上滔滔不绝、把控全场的劲儿。

    薄顺近些日子来也看透了,有些东西不是你不做就可以避过去的,于是乎渐渐也开始跟着他们出去吃饭,也捡起了一些薄家早年在国内的人脉,他爹薄俊桓在他奶奶去世后,就铁了心要把所以产业转往北欧,也不知是国外有他失散多年的亲生父母还是怎么回事,这两口子总之是认定了外国的月亮一定比故乡的圆。

    薄顺一直不愿意出国,也有打心眼儿里看不起这档子崇洋媚外的劲儿,话又说回来,薄家在国内的人脉已经荒废多年,一朝往回捡虽也不那么好捡,可到底有根基总比没的好。

    他奶奶曾经做的那个企业也算是改革开放初期像模像样的地方龙头企业,最开始是专门搞进口生意的,后来生意做大了,也涵盖了不少领域,其中有一个叫方国立的,是当年老太太手底下专门做海鲜进口生意的。

    这位仁兄慧眼独具,做了十几年的海鲜生意,出了点名堂后,又在魔都搞了几家餐厅,很幸运搭上了那几年外国酒楼入驻,自己提供了场地,就这么阴差阳错成了人家的小股东,小股东后来由于老东家金盆洗手,自己又转战了不少其他领域,稍有了一笔不菲的资金。

    又经不知哪方高人指点,把投资目标瞄准了新兴的互联网产业,成为了如今国内电商集团龙头大哥骅信融资的第一批投资人之一,如此‘小股东’正式成为了‘大股东’,而这位事业有成之后居然在一次饭局上,见到了老东家的孙子,当场热泪盈眶地抱住了薄顺,然后递出了自己的名片。

    方国立是他奶奶辈儿的人,尽管比他奶奶正儿八经还得小个好几岁,却也是60来岁的人了,人就是这样,年纪一大,就爱回忆往事,薄顺在旁边人的撺掇下借着酒劲儿认了个干爷爷,这样一来二往,竟比天天游走在各个酒局上烂醉如泥的魏老师,更快打入‘敌人’内部。

    他能提前知道这些事也就不足为奇。

    “本来就是这样,”他自嘲地笑了笑:“你别看我现在跟方国立好得跟穿了一条裤子似的,你信不信,但凡咱们做不出来成绩,或是《白卡兰》扑了,我这个‘亲’孙子立马就得失宠。”

    “不会吧,这方先生都认了你了,怎么可能翻脸不认人啊,大不了觉得你能力不够,以后不跟你合作不就行了,哪有那么夸张啊!”

    薄顺的脸上复习出一直复杂又古怪的神色,颇有些无奈地看着他:“魏老师,你还记得我是怎么跟方国立认识的吗?”

    “不是喝酒吗?那天在VLAN国际。”

    “嗯,喝酒,那我们又是怎么‘认亲’的呢?”

    “你喝多了,方国立也喝多了,然后他那个秘书和一堆人又在旁边瞎起哄……”他突然顿住了:“你是想说,他们其实是故意的?”

    薄顺不置可否地眨了眨眼睛:“总之我是从来不相信天上可以掉馅饼的,人家若是无所求,怎么会平白无故帮你呢?你说是不是?”

    魏老师心眼儿可没他这么多,只觉得觉得这个年轻人想得有点太多,然而不以为意归不以为意,嘴上却也没否认。

    没过几天,事情果然就有了变化,骅信那边来通知了,说是内部产业结构发生了变化,麾下的游戏部门要重新整合消化,让薄顺他们做好准备,如果半年之内做不出成绩,那么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跟骅信解约,但需要支付投资方的一大笔经济损失,二来就是继续现在的合同,所有的一切听凭骅信调动,意思就是他们这个工作室可能就要被骅信本部专门扶持的游戏部门吸收了。

    到时候是个什么样子也就水拍浪打,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薄顺露出了‘早知如此’的表情,魏成东却沮丧得不行,他是真的以为这些日子他们攀上的所谓‘关系’能有点作用,魏老师这辈子其实是真没受过什么风霜雨雪,对于商场资本战的那点儿事还真是一知半解、要通不通。

    在成立米采之前他人生受过最大的考验也不过是高考填志愿那几天跟他父母磨来磨去,最终仍然拗不过选择了父母认为更稳妥的一条路。

    人就是这样,在‘捷径’和自己走两条路摆在面前的时候,大家下意识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并像个偷油的老鼠一样一边惭愧却又满怀希望地期翼着这些所谓的‘关系’能够帮这么幸运的自己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但正所谓天上不会平白无故掉馅饼,魏老师活到这个岁数才明白,原来很多东西早在你得到它之前就已经暗中标好了价码,而价值的反噬也不会一直潜伏不动,他们总会在你最不敢相信的时候跳跃起来,血滋拉喳地给你致命一击。

    ‘米采’两个游戏只好一起做,好在之前招来的那批新人大多都是有点资历的老员工,大家上手都快,在跟骅信签约之后,工作室给的工资也算丰厚,几乎是日耕不缀了大半年。

    新游戏?伯爵?才终于成功地开测,有了?白卡兰?的珠玉在前,业内知名的有限公司基本都相当关系这款新游戏,而薄顺他们为了这款主题老牌的游戏能够推陈出新,也费了相当多的心思。

    烂香蕉网的新鲜度有75%,这对于现在国内市场而言已然算是相当高了,却也还是抵不上第一款游戏的80%,薄顺有些失望。

    但没失望太久,他就不再顾得上了。

    因为在这段他最忙的时间里,平言言居然辞职了。

    而他竟然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的。魏成东一扶额,直觉药丸。